杜塞爾工作得很專心,連僕人送茶點進來時都沒有抬頭。他快速瀏覽過大部份文件,燒掉好些紙頭,擬了幾份草稿,但簽過名的文件總比待處理的要矮上一截。康妲爾才剛進駐凱斯特瓦,準備接收前朝的一切事務,行政工作就算不能說是百廢待舉,也混亂得足以把人逼瘋。
杜塞爾數不清這個月來已經做了多少人份的工作,睡眠時間倒是屈指可數。精神上的負擔比肉體的疲憊更加沈重,他想要的不是可以睡上十二小時的床鋪,而是能有一分鐘的時間和朋友或情人好好打聲招呼、聊幾句話……
但連這一點都很難做到。現在他和康妲爾見面時,滿腦子都是繁瑣的公務,而除了在庭院或走廊相遇時的匆匆點頭,他和艾瑞已經四天沒說過話了。艾瑞必須負責城堡的警備,尤其是康妲爾的安全,這個任務在加冕前夕的此刻至關重大,說得好聽是工作時間沒有一定,事實上是每分每秒都必須警戒待命。杜塞爾並不是想抱怨什麼,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,真正令他不滿的是……
辦公室的門突然砰一聲被打開,打斷了他的思緒。杜塞爾停下筆,有些驚愕的看著艾瑞跳了進來。
「哇!杜塞爾,拜託,讓我躲一下!」
「……」杜塞爾還沒來得及說話,艾瑞就衝向巨大的橡木桌,在杜塞爾身邊蹲了下來。
金髮的青年看了他一眼,臉上閃過近乎險峻的神色,但他什麼都沒說,只扶正紙張的位置,繼續揮動手中的筆。
過了一會兒,辦公室的門再度被推開,這回是輕輕的,猶豫不決的。
杜塞爾面無表情的擱下筆,對合紙張,倒上封蠟。
打開了些許的門縫中,探出了怯生生的,小鳥般的可愛身影。
「海斯特伯爵……」她優雅的行了個禮。「請問卡斯提將軍在這裡嗎?」
「巴迪茲 小姐……」杜塞爾拿著公函站起來,冷冷的看著她。「我應該說過,辦公時間一律不見客,你是怎麼進來的?」
女孩紅了臉,一瞬間似乎想退縮,但仍鼓起勇氣:「我、我是……」
「這裡是辦公室,不是後花園,也許你們正閒著沒事做,但我可是很忙的。請立刻離開。」
「是……打擾了。」女孩心有不甘的咬住唇,但還是低下頭,乖順的退出去了。
艾瑞鬆了一大口氣,站起身來。杜塞爾卻在這個時候走出去,門邊的侍衛見到他,立即惶恐的低下頭。
「我說過拒絕打擾就是拒絕打擾,其實就連卡斯提將軍也一樣,不過剛好我有事要跟他商量,所以這件事就算了。你再放一個人進來,就等著承擔後果。」
杜塞爾走進來,長袍的衣擺飛揚起來,似乎也帶了些許怒氣。
「杜塞爾,你太嚴厲了吧?」
「剛才是誰拜託我的?」杜塞爾瞪了他一眼,這才想起公函還在手上,便隨手往辦公桌上一扔,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。
「我也不是……總之,就是因為……她們實在是……」
「總之就是你這個博愛家,一遇到楚楚可憐的小姐,就不忍心拒絕她們,結果整天被纏得無法脫身,連工作都沒辦法做了是吧?」
「沒……沒這麼嚴重啦……因為她們……可是……」艾瑞結結巴巴的想解釋,看到杜塞爾的神色又急忙打住,小心翼翼的問:「你……生氣了嗎?」
「怎麼會呢?」他揚起嘴角,眼中卻一點笑意也沒有。「就算我前天到處都找不到你,最後發現你和羅文娜 小姐在花園喝茶;就算你昨天為了護送身體不舒服的麥因小姐回家,耽擱了巡察的時間;就算你現在被巴迪茲 小姐追得到處跑,可是我一點都沒有生氣哦。」
「我不像你是個醫生,哪知道她在裝病。」艾瑞無奈的嘆氣。「我後來也責備她了——」
「有用嗎?」
「似乎沒有。」艾瑞承認。
「我就知道。」
艾瑞揚起一邊眉毛。「嫉妒的話,直接說出來如何?」
「想要我揍扁你的鼻子嗎?」
「也許這是個好方法。」艾瑞咧嘴笑了。「她們就不會追著我跑了。」
「我懷疑。據說斷過的鼻梁更添男性粗獷的魅力,我忘記是誰說的了……」他直起背脊,伸展僵硬的雙臂。「好吧我是嫉妒,工作分配表是我簽的,在這麼混亂的情況下,我不能也不敢考慮私人時間,即使只有一點點……結果我休息的時候你正忙著,尤其是晚上,而你有空的時候我又得辦公,就像現在。等我們都能喘一口氣,社交邀約就一股腦兒來了……」他垂下手,瞪著艾瑞:「你笑什麼?」
「沒什麼。」艾瑞這才發現自己在笑。「我已經好幾天沒這樣看著你了。」他看著杜塞爾修長的身體和優雅得像貓的動作,臉上浮起了溫柔的神情。
「只有看嗎?」杜塞爾挑釁的說。
「當然不。」艾瑞笑了,雙手撐住杜塞爾身後的椅背,緩緩吻他,將舌頭伸進去與他嬉戲,與其說是欲望的發洩,不如說是情感的表達。但久未接觸的唇很快失去了控制,想到再吻下去可能一發不可收拾,而這裡可不是個恰當的地點,艾瑞用盡全部的意志力才勉強抽身,但環住脖子的手臂沒有絲毫放開的意思,杜塞爾睜開眼睛,察覺了他的心思般的微笑起來。
「放心,被我那樣恐嚇過後,就算女王親駕衛兵都不會輕易放行了吧。」他閉上眼睛,手指輕撫著艾瑞的下顎,露出了衷心的微笑。「你忘了刮鬍子。」他在艾瑞唇邊說。
「是嗎?我沒注意……我昨晚根本就沒上床睡覺。」艾瑞嘆著氣。「沒辦法,這是非常時期。康妲爾再過十天加冕,在那之後我還得回家一趟。」他眼中閃過一絲傷懷。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,要離開他摯愛的因格蘭姆仍不是件容易的事。「你跟康妮說過這件事了嗎?」
「我在冬天時就向她道別過了。我想她不會瞭解的——但她還是接受了。」
艾瑞點點頭,解下鑲著寶石的烏木劍鞘放到一邊,感到不適似的動了動肩膀。他才剛從一個會議中退下來,身上還穿著黑色織金的武官服,以及裝飾用的珊瑚紅絲質斗篷。他討厭這種硬挺貼身又毫無防禦力可言的衣服,就像討厭虛偽繁瑣的文書作業一樣,現在這卻成了他每天都要經歷的例行公事。
「別說這個了。這裡有食物嗎?我從早上忙到現在,連午餐都還沒吃。」
「桌上有他們送來的茶點。」
艾瑞走向書桌,在一堆文件下找到銀蓋覆著的拖盤。壺裡的茶已經冷了,精緻的銀缽中呈著蜂蜜,烤得金黃的麵包原封未動。艾瑞感激的嘆了一口氣,倒了點蜂蜜在麵包上,順手拈起桌上的文件。
「這是什麼?」他停止咀嚼,困惑的瀏覽著陌生的文字。
「女王的即位宣告。這一份是要送到拉斯特多法的。」
「你寫的?」艾瑞吃完麵包,又拿起承著金色液體的小缽。
杜塞爾搖搖頭,起身走到艾瑞身後,越過肩緣看著秀麗的精靈手跡。「內文是雷林納斯擬的。我的精靈文沒那麼好。」
艾瑞舔著手指上的蜂蜜,將小缽遞給他。「要嗎?嚐起來挺不錯的。這應該是米尼芳多產的吧?」
杜塞爾聳聳肩。「我不知道……對我來說,每個地方產的蜂蜜都一樣是甜的。」他將頭靠在艾瑞肩上,蘸了一些送入嘴裡。
「給你這種東西真是暴殄天物。」
「暴殄天物?也許……在我看來它們有更好的用途。」他原本想說的是蜂蜜的藥性,但另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,他又蘸了一些蜂蜜,這回不是送進自己口中,反而繞過艾瑞的肩膀,塗抹著艾瑞的唇。
艾瑞愣了一下,露出了會心的微笑。「小心弄髒文件。」
「舔乾淨的話就不會。」杜塞爾意有所指的低語。
貓般的嗓音掠過艾瑞耳際,他悄悄吸了一口氣,握住那隻白晰的手腕,先是舔,然後含進整隻手指,舌頭繞著指尖打轉,吸吮著帶甜味的液體。杜塞爾因這幅景象而瞇起了眼,一股熱流從指尖湧進體內,他抽出手指,稍微拉開和艾瑞的距離免得被發現,聲音仍然若無其事。
「聽說早上加賽琳又引起騷動了?怎麼回事?」
「啊,家常便飯了。你知道她有晨騎的習慣,而且老穿得像個平民。一個歐堤斯來的小兵有眼不識泰山,在馬廄前說了些下流話,結果三兩 下就被擺平在地上——你在做什麼?」
杜塞爾從背後環住艾瑞的胸膛,正解開他上衣的最後一顆扣子。「沒什麼。繼續說。」
「沒有下文了。就算還有,也被你弄得忘了。」艾瑞嘆息著閉上眼,享受在身上遊移的、若輕若重的撫觸。
「你剛才一直盯著精靈文看。」杜塞爾不經意的說,沿著他的耳後舔向頸背,吸吮著敏感的肌膚。「想學嗎?」
「當然。」
肯定的回答反而嚇了他一跳。「為什麼?」
「我們會去拉斯特多法的吧?」艾瑞笑了。「我知道你想去。我可不希望那些精靈對我說話時,我像個傻瓜一樣瞠目結舌。告訴我,所有精靈都像我見過的神官這麼美麗嗎?」
杜塞爾笑了。「我懷疑沙特非亞會喜歡美麗這個形容詞。但的確如此。我不知道精靈本身的標準如何,但在人類眼中,他們都美得不像凡間之物。可別在那裡被拐走了。」
「你想太多了,親愛的。我已經有一個美得不像凡間之物的人類了。」
杜塞爾因他的回答而臉紅了。艾瑞從眼角瞥到他的反應,覺得有趣的揚起了嘴角。這傢伙真是個最矛盾的組合,有時大膽得令人困窘,有時又純真得像個孩童。他的手已經解開皮帶上的扣環,潛進他的褲子,這會兒卻為了一句讚美而害羞。
「你受傷了。」杜塞爾看著他脖子上一道淺淺的割痕,納悶著那奇怪的位置。「怎麼弄的?」
「這個?我昨天幫娜塔莉小姐摘花的時候……」
「小姐。」杜塞爾翻翻白眼。「又來了——」
艾瑞忍住笑。「她父親,麥爾達特將軍現在忙得沒時間理她,昨天我逮到她在城牆上亂逛,怕發生意外才陪了她一會兒。你該不會以為我對她有意思吧?娜塔莉小姐才八歲大。」
「這可難說,大情聖。進駐凱斯特瓦不到一個月,你就把宮廷裡的仕女迷得暈頭轉向,我還聽到女僕在背地裡談論你……」
「談論我什麼?」艾瑞笑著問。
「我不想說……」杜塞爾微微加重了力道,感受著手中逐漸變得堅硬的分身。「你知道的話,又要沾沾自喜了。」
「往好的方面想,這個迷倒眾家 小姐的好男人是你的,不是嗎?」
「嗯?我的嗎?」
艾瑞感到危險似的瞇起了眼睛,動了一下想要逃開,但杜塞爾以外表看不出來的力量把他推回去,固定在桌邊。
「我接受的只有午茶邀請,可沒讓她們這樣碰我啊。」艾瑞邊笑邊閃,扭動身體想逃避杜塞爾的手,但一點用也沒有。他的褲子滑下了大腿。
「肉體並不代表一切。」杜塞爾懶洋洋的說,沾著蜂蜜的手滑過他的脊椎,探入雙丘之間,在入口處塗抹著黏滑的稠體。
「卻包含了很多事。」艾瑞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,儘管他的呼吸正愈形急促。
「我不想跟你爭辯了。」
「我以為你很喜歡。」
「想做愛的時候例外。乖乖閉嘴吧,或把它用到更好的地方,像是叫得更大聲之類的……」他攬住艾瑞的腰,潛進一根手指,循著熟悉的路線刺激著他的神經,艾瑞倒抽一口氣,身體輕易就起了強烈的反應。
「你把我弄得髒兮兮的,叫我等會兒怎麼去巡邏?」艾瑞喘息著問,卻沒有掙開。
「你可以回房換了衣服再去。」杜塞爾滑進另一隻手指,艾瑞的反應刺激得他也興奮起來,尖銳得近乎疼痛。已經一個月了,他們沒有時間同床共枕,連親吻的機會也很少,他渴望著艾瑞的體溫,想把自己深深埋進他體內,用更確實的方式感受被擁抱的溫暖。
「那為什麼不是你回房裡?」艾瑞沙啞的說,止不住笑。
杜塞爾抽出手指,粗魯的扯開自己的白色朝服,環住艾瑞的胸膛,讓兩人赤裸的肌膚貼合得更緊,而他蕡張的血脈正抵著那隱密的入口。他聽到艾瑞的低喘,兩人的身體都因期待而顫抖。
「從中午到晚上是我的辦公時間,我不能離開這裡,而你並不真的急著去巡察。最重要的是,」他露出了微笑。「我已經壓在你上面了。」
「不公平,是你趁我不注意——」聲音突然中斷成呻吟,艾瑞因貫穿身體的灼熱弓起背脊,強烈的快感一湧而上,他用力抵住桌沿,用全身的力量抵禦著衝擊。
杜塞爾貼緊艾瑞的背,舌尖沿著緊繃的小麥色肌膚逶迤而下,竭力抑住滿足的叫喊。快感正在淹沒他的理智和自制,使他腦中除了肉體的歡愉再也沒有別的,他曾經很害怕這種感覺,現在卻十分喜歡。灼熱的內壁緊裹著他,舒服得令他捨不得移動,但另一種飢渴湧了上來,催促他加快速度和力道,索求更深的刺激。粗重的喘息和嘶啞的低吟交纏在一起,整個房間充滿了淫猥的聲音。
「衛兵會聽到的。」艾瑞掙扎著說。他的手抓住了桌上的羊皮紙,把它們扯得面目全非,但兩人都無暇顧及。
「我想你不用擔心這一點,以前的國王在這個房間商談機密,這些護壁板、織錦和地毯會把聽到的一切吞下肚去……誰知道它們以前是不是也看過同樣的場景……?」
艾瑞被他的比喻弄得有些不安,杜塞爾的聲音極具感染力,尤其是他刻意如此的時候。但思緒立即被打斷了,杜塞爾的手沿著他的胸腹遊移向下,握住他的分身,改變著角度和力道,用他所知最能取悅情人的方式撫弄著。艾瑞用力向後仰,抵住杜塞爾的胸膛,無法克制的迸出沙啞的呻吟。呻吟變成叫喊,他在歡愉中忘了顧忌,急切的迎合杜塞爾的節奏。
羊皮紙在他手中皺成一團,艾瑞猛然弓起背脊,在杜塞爾手中釋放出來。痙攣的身體壓迫著杜塞爾,他呻吟著閉上眼睛,用力抓住艾瑞的肩膀,在他體內攀上絕頂。
兩人頹然倒在書桌上,平息急促的呼吸,重新積聚起身的力量。杜塞爾首先放開他,跌坐在地上,艾瑞背靠著書桌坐下來,差點被腳邊的褲子絆倒。兩人看著凌亂的衣物,都為自己的狼狽樣大笑起來。艾瑞踢掉纏在腳踝上的褲子,跳起來抓起桌上的蜂蜜,撲向杜塞爾,金髮青年哈哈大笑著閃開,在地毯上和艾瑞扭打成一團。
「有來有往!」艾瑞大叫著,努力想把所剩不多的蜂蜜塗到杜塞爾臉上。
杜塞爾盡全力擋住他的攻擊,又笑又喘,知道首先認輸是最有效的方法。「饒了我!饒了我!我還得在這裡坐一下午呢!你總不能讓我送出去的每一份文件,上頭都有蜂蜜的痕跡!」
「你可以用這個代替封蠟!」艾瑞笑著,丟開手上的銀缽,制住杜塞爾不斷掙扎的身體,把他壓在地毯上重重吻他。
兩人四肢相纏的躺在地上,既滿足又倦怠,幾乎想這樣沈沈睡去,但艾瑞終究記掛著肩上的責任,有些不甘願的放開杜塞爾,坐起身來。他們都感到輕鬆多了,連日繁重的工作和混亂的政局造成的緊繃情緒終於得到了舒緩,等他們笑完,又有力量面對接下來的挑戰了。
「好吧,儘管我不想,但還是不能在這裡消磨太久。我得回到崗位上了。」艾瑞一躍而起,撿起自己的衣物,看到桌上那張慘遭蹂躪的紙。「對了,我怕我毀了這份文件。」
杜塞爾一邊扣回自己的長袍一邊走到他身後。「沒關係,那是副本。我可以叫人重抄一遍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艾瑞穿上褲子,扣好衣服,設法抹去上面的褶痕和污跡。「我最好在被人發現前回房裡換衣服。」他喃喃的說,繫上皮帶,抓起配劍。
「那麼,我走了……」
「艾瑞……」
「什麼?」他在門邊回頭。
杜塞爾頓了一下。「沒什麼。去忙你的吧。」
艾瑞懷疑的看著他,不放心的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衣服,確定沒有異狀後才走出去。
的確是沒什麼,杜塞爾搖搖頭坐回桌前,而且現在說也來不及了。儘管他知道房內的聲音不會傳到外頭去,但他可不確定門外的衛兵和那些還等在某處的女孩們,看到他脖子上明顯的吻痕和頭髮上的蜂蜜時會怎麼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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