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月13日 星期日

灰姑娘 第二部 (12)(完)


四下不見其他人影,但早已布置妥當,全是標準的高地風格。繡帷厚重,桌椅用講究的黑木製成,地面鋪著黑白兩色的石板,下方肯定有某種管線,艾許可以赤腳走路,完全不覺得冷。最讓他目瞪口呆的是浴盆,或者該叫浴池,用石塊砌成,足足容得下五個人,水面熱騰騰冒著蒸汽,還灑上了花瓣,散發出玫瑰混著馬鞭草的香氣。


「這是從外面引進來的。」莫沙克說。「據說古哈喀特下方是燃燒的岩石,某些地方的水永遠不會冷卻,還能治病。」

「真的?」

莫沙克笑了。「你可以自己試試看。」

這是陷阱,毫無疑問,但艾許就和之前一樣,心甘情願一腳踏進去。水很熱,幾乎讓皮膚隱隱作痛,艾許花了點時間才能適應。但真的很舒服,這幾天累積的緊繃感終於開始漂離。老天,他連晚上都睡不著,躺在床上瞪著陌生的天花板,直到那些花紋像蛛網擴張,從四面八方把他困在中央。

這也算是一種……文化體驗,當然。

「可別告訴我,你進城五天就做了這件事情。」

莫沙克笑得愈發開心。「我還有什麼好做的?殿下要你去拜訪達古拉敦教長,結果你連他的老師和親家也去了一趟,昨天還在巴隆銀行待了,嗯,一個時辰?那位銀行家可是出名的態度強硬,不好講話。」

「他做了失敗的投資,低地國的合夥人又棄他而去,要談條件正是時機。」他才不會告訴莫沙克,他在走進那座有金屬柵欄的辦公室時腿都軟了,就算裝得老神在在,心跳還是慢不下來。「況且達古拉敦教長的岳父是老客戶,再怎麼樣也不能惡言相向。只要熬過第一杯茶,接下來就簡單多了。」

「你表現得很好。」莫沙克低聲說。就連吻都變得綿長慵懶,輕飄飄的。「達古拉敦教長肯定很欣賞你,你是在那間店裡待過最久的密使。」

「還用你說。」他一手沿著莫沙克的胸膛滑下去,在刺青上打轉。他可以感覺到莫沙克屏住呼吸,水下的器官立刻就有了反應。

莫沙克吞了下口水才能繼續說話,聲音沙啞許多:「值得嘉獎。」

「我不介意現在就收禮。」

他推著莫沙克往後坐倒在階梯上,低下頭去含住他。感覺好極了。那硬度。絲滑的觸感。溫泉混著黏滑的前液,感覺有點詭異,但不影響艾許仔細舔舐,吸吮頂端和下緣。莫沙克抓住他的頭髮又放開,像是在極力克制更加暴戾的衝動。艾許稍微抬頭,看到他喉頭抽動,雙眼暗成了他最喜歡的那種藍色。

「要回床上去嗎?」

「這個嘛,既然你都準備好了。」艾許伸手就能搆到池緣的油膏,打開來香氣撲鼻,貨真價實的高級品。「你從哪裡弄來的?」

「你昨天經過的市場裡有些……好玩的店。」莫沙克屏息了一會兒,注意力全放在艾許的手指上。「我在等你的時候,進去消磨了一點時間。」

「聽起來很有趣。」艾許慢條斯理地說,讓莫沙克轉過身去,一手撫過他背後的舊疤,一手緩慢探索,逐漸深入。「下次帶我去。」

莫沙克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,可能是「好」,但最後全成了粗啞的喘息。

這比艾許想像的還要刺激,火辣無比:看著莫沙克跪在前方,完全敞開身體,任憑他擺佈、拓展、水淋淋的肌肉緊繃,像一頭野獸,美得不可思議。他推進時沿著舊日的傷痕依次吻過去,感受著掌下的肌肉抽緊,伴隨著長長的呻吟。那壓力和熱度讓他頭暈目眩,幾乎是粗魯地撞進莫沙克體內,把他壓在池緣。

「抱歉。」艾許停了一會兒,掙扎著恢復呼吸。「你還好嗎?」

「很好。」莫沙克仰起頭,喉頭緊繃,主動向後伸手,把艾許拉得更近。「該死,你不用這麼小心。」

「你想這樣很久了,對吧?」艾許低語。他稍稍退出,再次挺入,逐漸加快動作,看著莫沙克的背脊弓起,皮膚泛紅,顯然跟溫泉的熱度沒有關係。「別急。」他扣住莫沙克的手腕,不讓他伸手下去。「我不打算這麼快放過你。」

莫沙克似乎想笑,但馬上就變成斷續的喘息。「你真是個可怕的債主。」

「你現在才知道嗎,我超小心眼的。」

在水裡不太好動作,但沒人在乎。他們像動物一樣推擠、盲目地配合彼此。他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呻吟,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在壓抑自己,時機總是不對,太過匆忙或心有旁鶩,但現在不需要顧忌了,在這麼一個陌生的國家,風格奇異的房子裡,只有他們兩人,要做什麼都行。

結束後他們幾乎沒有力氣清理,只能跌跌撞撞走回臥房,攤倒在床上等身體冷卻。艾許把頭埋進羊毛毯裡,高潮褪去後他有點想睡,還有點餓。這樣也好,如果他提早恢復過來,只會想再推倒莫沙克一次而已。

嗯,他似乎變得有點貪得無厭,如果莫沙克還沒發現的話。但這就是他原本的樣子,現在再裝乖巧也來不及了。

「你不討厭高地,我想。」莫沙克翻過身來,從背後抱住他。

「是啊。」這樣有點像是被困住了,但還算舒服,所以艾許沒有反抗。「看在這些有趣玩意的份上。真奇怪,我居然覺得高地血腸和雜燴布丁很好吃。不……刺青就晚一點吧,我看過他們的作法了,真的很痛。你當初怎麼會想要刺在那種地方?」

「這是教訓,千萬別在喝得爛醉的時候打牌。」莫沙克說,手指緩慢劃過艾許的胸膛,腰際,停在腹部。「看來,你也不討厭這份工作。」

艾許僵住了。兩個,三個心跳過去,他甩開莫沙克的手,坐起身來,無法克制怒氣湧上。

「我得搞清楚狀況。」要進入正題了是吧,到底是誰沒有床上的禮儀?「你也太瞧不起達古拉敦教長了,我們跟陌生人做生意,都還要吃過一頓飯,喝過三次酒才能下決定,難道他不會看,不會衡量新來的密使有幾兩重?如果我就這樣走進去,還真的照你說的,參觀完一套黑檀菸斗就走,他作何感想?」

「很冷,別著涼。」莫沙克也坐了起來,把羊毛毯披在艾許身上。「我想過——

「你以為能丟給我一句話,我就會乖乖照辦,像個小齒輪那樣善盡本分,不問也不說?哈,別擺出那種臉色,你這就在想了,一個小卒要的未免太多,他又憑什麼?」

「讓你和我一起,為殿下效命。」

「對,一切都是不得已,犧牲一兩個小卒顧全大局,多划算的交易。沒有人——」艾許停下來。「什麼?」

莫沙克微笑。

艾許開始感覺到涼意。該死,他的衣服丟在浴池旁,現在很難保持尊嚴下床去。「我聽說過了,影子,是吧?幫殿下處理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,就像——」他草率揮了下手。「沒有書信,沒有契據,就算踩著了陷阱,也和那傢伙毫無關係。」

「你樂在其中,不是嗎?」莫沙克一隻手放在他脖子後方,不帶引誘意味地輕輕揉捏,讓艾許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。「這些詭計,步數,計算誰會先出手。你喜歡撒網,一段時間後再整桶地撈。」

他說對了。艾許咬著嘴唇直到隱隱作痛。他的老祖宗們何曾放棄過羅織陰謀,而他肯定也繼承了那樣的血統。習慣根深蒂固,他不這樣就無法活下去,走在路上隨時注意後方,臉上帶著微笑彬彬有禮,卻不放過任何窺探的縫隙。

另一個念頭閃過,他不禁按住額角。「你們從一開始就計畫好的?不,算了,你別說,我不想現在就宰了你,這房子不知道是誰的,到時候地上都是血很難清理。」

莫沙克大笑,邊笑還邊偷了一個吻。「聖徒在上,你描述得這麼鉅細靡遺,是真的打算付諸實行吧?」

如果他以為這樣能讓艾許分心,那就大錯特錯。「你在建議我毫無保障,隨時可能丟掉小命的買賣。」艾許冷冷地說。「你們出不起價碼的。我父母叛國罪證確鑿,不可能要求恢復頭銜。我也不想娶妻生子,和農地莊稼為伴。至於錢,靠我自己做生意就夠了,比你們能給的更多。」

「算上我也不行?」莫沙克問得一本正經。

「你太看得起自己。」一腳踏進更複雜的棋局,決定幾百個、甚至幾千個人的未來,頭銜在他面前毫無意義,他會有很多可動用的棋子,遲早連城堡和國王也會在他的掌心。他才不會為這種事動搖。

他動搖了,莫沙克當然也看得出來。

「別想叫我當個小卒。」

「由你作主,老大。」那抹熟悉的笑容逐漸浮現。「騎士隨時效勞。」

艾許瞪了他一眼,心有不甘地磨著牙。「我會算計你的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

「連王子一起。如果有機會,我連他也會賣掉。」

「很合理。」

「每年一千個王幣當作風險加給。」

莫沙克作了個苦臉。「你學了低地國商人那套,是吧。」

「廢話少說,我一分銅角子都不會讓。」

「好、好、雖然殿下會宰了我。」莫沙克舉起手,示意投降。「我不覺得我談價能贏過你。」

「還有這個。」艾許一把推倒他,跨坐上去。這惡棍瞪大了眼,眼神立刻變得暗沈,呼吸同樣粗重。「就算額外津貼。成交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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